第五十四章 斩黄邺_晚唐余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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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四章 斩黄邺

  但之前葛从周亲自带领两千士卒提前列阵,都没办法挡住安敬思的一轮冲锋,如今匆促派出的士卒又哪里能起到任何效果,这些人完全不是对手,纷纷被安敬思的四千骑卒击溃斩杀。

  安敬思并没有鲁莽的带兵直接冲击巢军方阵,而是寻机冲击巢军的薄弱之处,攻击其后排弓弩手和未结成阵型的散兵,安敬思带兵冲杀一阵后,黄邺立刻反应过来,让士卒结阵抵御安敬思部。

  而安敬思看见这种局面后,立刻带兵撤离远遁,不与这些步兵方阵交手。

  而巢军分兵抵抗之后,最前排立刻出现颓势,反而被张延礼部的崔则礼、窦续二人的四千步兵向前推进了不少距离。

  等安敬思部远离后,巢军又想让士卒回攻唐军前锋,但还没等巢军重新占据优势,安敬思旋即杀至,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,不啃硬骨头,只攻其薄弱之处。

  而等到巢军准备回防安敬思时,安敬思又立刻率队撤离,而中军崔则礼、窦续部立刻上前推进,巢军一时疲于奔命,两边难以兼顾,士气大跌。

  如今往复两三次后,巢军难以支撑,已经出现了溃败的迹象。

  见此情景,黄邺心中焦急,但却没有任何办法,他手中预备队已经全部派了出去,面对安敬思那边灵活的战术,毫无办法,只能被动应对。

  眼下巢军只剩了一口气,压垮他们的只剩最后一根稻草了,而张延礼并不着急,如今主动权在他这一方,时间也在他这一方,故而他可以继续耗着。

  片刻之后,压倒巢军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出现,曹进玉部从巢军南侧出现,直冲巢军张归霸部。

  之前,黄邺给张归霸两千人,让其在南方防守。但之前安敬思反复冲杀,黄邺又从张归霸那边陆续抽人来应急,疲于奔命应对,如此一来,张归霸部那边反而空虚了起来。

  如今,曹进玉那边只是一轮冲锋,张归霸部瞬间崩溃。

  而张归霸部的瞬间崩溃,引起了巢军的群体性崩溃。

  其实巢军中军有两万人,与张延礼部如今全部的兵力相差不多,但巢军被张延礼部三面包围,反而陷入颓势,士气大跌,然后溃败。

  而巢军中军出现崩溃之势后,张延礼连忙让之前休整的三都上前冲杀,彻底击溃巢军。

  而巢军果然如张延礼预估,一触即溃。

  张延礼围三缺一,打的巢军大败,巢军纷纷向东后撤。

  赤水军步兵向前追击,曹进玉从北边向南攻击,而安敬思部则快速绕到巢军东边,将巢军向南驱赶,巢军人数虽多,但数万乱兵毫无组织,只能被迫向南边逃离。

  而黄邺被败兵裹挟,号令传不出周围十米的范围,只能被迫一路向南,想号令诸军向东撤退,但巢军被安敬思部杀得胆寒,没有多少听从的。

  赤水军如此往复又追杀了个把时辰,巢军被一路赶至渭水河畔,不少巢军败卒惊慌失措,害怕地自行投水,一时之间,渭水河畔都被染红,无数尸体漂浮在渭水上。

  到了如此地步,不少巢军终于冷静了下来,士卒纷纷投降。

  而黄邺等人想趁机逃跑,但还是被安敬思部下逮到,献予张延礼。

  而此刻的赤水军和天雄军,只有一个工作,那就抓俘虏,巢军被围,包括黄邺在内的不少巢军将领尽皆被俘。

  这场战斗,从早上一直打到下午晚些时分。

  这场战斗后来被记载为武功之战,算是唐军与大齐军在长安周边的一场规模不小的会战。凉州军与天雄军联军两万三千,对阵黄邺、林言、米实率领的三万巢军。是役,张延礼让左右两翼各领兵五千,先击破巢军左右两军,然后两翼回援,直攻巢军中军后方。巢军于是大败,士卒一路败退至渭水河岸,巢军惊慌,士卒自行投水而死者数千有余,渭水鱼虾养的非常肥美,附近渔民数月不敢食渭水鱼虾。

  此战,巢军仅林言带领五千残兵逃回长安,另有万余人战死当场,余者皆降。而凉州、天雄联军,伤亡不过三千。

  这是继龙尾陂之战后,西北行营的又一场大胜,黄巢的大齐政权长安大捷和大胜朱玫、李孝昌、拓拔思恭等人的影响瞬间消除。

  这种规模的大败,巢军若是再来两三次,恐怕仅有的实力都要被消磨光了。

  而张延礼骑兵多,若是战败,则可以用骑兵掩护大部,逃离战场,轻易不会出现大败的局面。但若是得胜,则能凭借骑兵优势,让敌军无法逃离,将小胜变成大胜,将大胜变成歼灭战。

  骑兵最大的优势就在此处,拥有极高的战场主动权。

  此战之后,巢军应该轻易不敢再来攻打张延礼部了。

  晚些时候,张延礼回转大营,处理俘虏,论功行赏。

  巢军十将以上者被一一带上前来,听从张延礼处置。

  首先被带上来的就是巢军主将黄邺,黄邺虽然被带了上来,但仍是不服,骂骂咧咧道。

  “汝用兵狡诈,不过趁吾不备,有种放开吾,与吾单挑,看谁更甚一筹。”

  听闻此言,张延礼浑然没有在意,淡淡说道。

  “斩了,洗去血污,用石灰腌制,快马向成都圣人报捷。”

  张延礼没有和黄邺单挑的打算,也完全没把黄邺的话放在心上,只是在想这個人头能给自己带来些什么。

  而黄邺听到张延礼要杀他,却没有任何害怕的神情,反而口中污言秽语不断,一直骂骂咧咧,咒骂张延礼。

  而立刻就有手下将黄邺拖走,而手下觉得黄邺骂的太难听了,又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一块破布,就其嘴堵上。

  不一会儿,黄邺人头就被呈了上来,张延礼看了看,挥手让手下端走。

  对于黄邺,张延礼没有在意,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,不如给自己的功劳簿上记上一笔。

  而其临死前的表现,倒是让张延礼刮目相看,多少枭雄掌权时固然风光,但临死前还能面不改色的不多,这黄邺临死前的表现,不知当世枭雄又有几人能够做到。

  至少,淮南的那位就做不到这样。

  处置完黄邺,张延礼又一连处斩了数人,这些人,要么在巢军中被封为高官,要么血债累累,没有留下来的价值。

  等到这轮杀完,巢军被俘的众将大都吓的瘫软在地。

  “可愿降。”

  到了后面,张延礼终于开始招降巢军将领。

  而被点名的巢军将领,本想硬气一下,但看到刚才这么多同僚人头落地,也没什么心气了,只得说道。

  “罪将愿降。”

  听闻此言,张延礼也不意外,朝手下说道。

  “带下去登记在册。”

  说完,他不管降将反应,继续朝下一人问道。

  张延礼之所以想登记这些降将的信息,就是想看下这些降将底细,顺便再看下有没有前世的名将。

  不过很可惜,不知何故,前世他听说过的几名巢军将领都没被抓,看来是趁乱逃了。

  之前各军合围之前,还是有缺口的,一些巢军精锐骑卒就在那个时候逃离,而黄邺当时也想逃离,但他目标太大,被安敬思带人及时挡住。处置完这些俘虏,张延礼又开始论功行赏起来。

  “敬思,汝此战虽未能斩下林言,但率先回军,大败黄邺中军,抓到黄邺本人,此战,汝为首功。”

  张延礼率先说道,其余人皆没有不满之色。

  而后,张延礼又朝着曹进玉说道。

  “进玉,汝虽回军稍慢,但阵斩米实,亦是大功。”

  “愿为指挥使效死。”

  而曹进玉听到张延礼的话,连忙表忠心道。

  张延礼闻言,也没多说什么。

  片刻后,他又给其余几人叙功,赏赐诸将。

  “刚刚有一勇士,独对数人,及时堵住缺口,此等勇士,亦立下大功,不知是谁麾下,姓什名谁。”

  转头,张延礼又想起了那名冲锋陷阵的勇士。

  而这时,阴信成站出来说道。

  “禀指挥使,此乃吾军中副将,回鹘人毗迦婆温,乃之前凉州选拔时入军。”

  听到这个名字,张延礼瞬间想了起来,这不就是之前那名桀骜不驯的回鹘彪形大汉吗,之前张延礼让阴信成处置,转头就忘了这件事。

  “此人今日立下大功,汝需好好赏赐,不知平日里与将士们相处的如何。”

  听闻此言,阴信成瞬间明白了张延礼的意思,更清楚他想问的是什么。

  “禀指挥使,毗迦婆温自入军中,虽时常打骂将士,但每战均为先锋,众将皆服。”

  而张延礼也明白了阴信成的意思,顺口说道。

  “若其愿意,可调入亲兵中当个副将,若是不愿,亦需重赏。”

  对于这个回鹘人毗迦婆温,张延礼还是拿不定主意,但不妨先给对方一个机会。

  说完赏赐,转头张延礼又提到责罚。

  “崔则礼、窦续,刚刚战中,汝二人麾下皆有士卒不战而溃,该当何罪。”

  张延礼倒没有刻意针对,刚刚大战之时,最后排这二人的兵马,皆有两个方阵溃散,虽然被他们二人及时弹压,才没酿成大错,但总归影响士气。

  不得不说,神策军是真的烂,比仇公遇的天雄军差了不少,连夏绥兵都不如,若不是张延礼整编过一轮,以夏绥兵和赤水军作为骨干,恐怕前后中三都都会出问题。

  这夏绥兵之前闹事归闹事,但在战场上的表现是没话说,敢拼敢打。而崔则礼、窦续的左右二都,全是神策军的底子,张延礼没有足够的人马填充。这二都不说一触即溃吧,但也好的有限,也就最后阶段打点顺风仗,要是让他们作为前锋,恐怕早就崩了。

  而巢军,也是新兵居多,若都是之前随黄巢转战广州的老卒,这场仗张延礼也赢不了。

  而趁大胜的机会,张延礼仍想敲打下他们二人,以及整个神策军,免得后面再出问题。

  崔则礼、窦续二人连忙跪下请罪道。

  “吾等领带兵不利,还请指挥使责罚。”

  面对二人的请罪,张延礼却没有将矛头指望他们二人,而是继续说道。

  “汝二人何罪之有,士卒不听号令,汝二人派兵弹压,应对无错,如今此战已胜,汝二人有功无过。”

  “不过,士卒不听号令,乃士卒之过,此何罪,该当如何处置。”

  张延礼一直逼问道,让这二人皱眉不已。

  崔则礼有所察觉,想要开口说些什么,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,只是俯首不敢多言。

  而一旁的窦续同样有所迟疑,片刻后,还是顺着张延礼的话继续说道。

  “闻鼓不进,闻金不止,旗举不起,旗按不伏,此谓悖军,犯者斩之。”

  “好,看来窦都头倒是熟读兵书,知十七禁五十四斩。”

  “既如此,就依窦都头所言,刚刚战时自乱的几个团,什长以上者皆斩,其余人等,皆贬为辅兵,之前的赏赐收回,若有不服者,皆斩。”

  “将这些人的头颅悬于营前,若再有战时自乱者,全队皆斩。”

  听到张延礼的命令,窦续、崔则礼二人皆是一惊,张延礼轻飘飘一句话,就要处死六十多名神策军的基层将领。刚刚虽然他二人派兵弹压,但也只是杀了几名带头闹事的士卒,对大部分士卒则是驱赶,没像张延礼这般狠辣。

  崔则礼有心说些什么,但看到张延礼的脸色,终究还是没敢说出任何求情之语。

  而比起崔则礼的沉默不语,窦续内心则是惊涛骇浪了,刚刚他说出这些话,本是下意识之举,没想到张延礼照做不误,甚至放大了打击范围。若是这些人全部被杀,原先神策军的人未必敢招惹张延礼,肯定要把这笔账记在他头上,以后,他在原先的神策军众人中肯定会受到排挤和抵制。

  他有心开口求情,但张延礼好似猜到他的想法,继续说道。

  “汝二人难道也想不遵军令。”

  张延礼语气如此之重,几乎没留任何情面,窦续只等将求情的话噎了回去,比起以后的麻烦,还是先顾好现在吧,若是他开口求情,不知道会不会被张延礼顺手宰了,以正军法。

  “谨遵指挥使军令。”

  最终,崔则礼、窦续二人服软,不敢再多言。

  看到两人表现,张延礼颇为满意,趁此机会,敲打了二人,又打击了下神策军,接下来对神策军的控制会进一步加强。

  也只有一场大胜之后,他才有威望进行如此大的动作。相信接下来的六十多颗人头,能让神策军不敢再如此散漫。

  神策军底子还行,给他们派好的将领,再杀掉其中偷奸耍滑之辈,相信战力能有不少提升。

  论完赏罚后,张延礼让人准备好肉食犒劳诸军,士卒们一天没有吃饭,正好白天大量战马战死,一并处理了,进了士卒的肚子。

  而他没敢让士卒饮酒,今日虽大胜,但内有一万五千巢贼降兵,外有数千巢军残余,不可大意,若是此刻被人夜袭,阴沟里翻船,就成了笑话了。

  而他东边有巢军,西边还有不是一路人的李昌言,由不得他不小心。

  他自己则不敢休息,夜间巡视战俘营和外围守卫的士卒,一切无事,一直到了后半夜才敢休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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